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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庄

时间:2024-03-28 16:08来源:网络整理 作者:佚名 点击:
作者简介厉彦林,诗人、散文家。出版诗集、散文集多部。两度获冰心散文奖、吴伯箫散文大奖赛一等奖等。

无论哪个民族的村庄,大都起源于一位农夫的历史,或者一个渔夫的故事。

中国是文明古国,在新石器时期就出现了村落。燧人氏在他的居住地,建造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村庄,从此掀开从渔猎时期跨入农耕社会的篇首。祖先在逃离战火和自然灾害时,强烈的求生愿望萌生出村居的胚胎和雏形。中国是多民族国家,且幅员辽阔,有多种不同的地形地貌,所以不同民族的村落具有不同的民族习惯和文化内涵。自宋代以来,中国人的居住形态保持着连续性,各地村落格局延续了百年千年。人一代又一代地生生不息,村落的构造格局、建筑样态和风格,无太大变化。唐宋以来的中国文化,在很大程度上具体化、形象化在村落的布局、建筑之中。也可以说,先人遗训和生命的气息就在村落的大地上徘徊、在上空飘浮盘旋。有了土地、水脉和村庄,就有了繁衍生息的根基和血液,就打下村庄文化和中国农业文明的烙印。

“民以食为天”,这是农耕文化的聚焦点,当然也包含着深奥的村庄生存哲学。从最初的村庄选址、安居乐业,到村民一代代一辈辈终生劳作,都围绕 “吃”字展开。农民对天地敬畏有加,敬天老爷、土地神,求风调雨顺、五谷丰登,靠天吃饭,靠地生存。记忆中我的村庄也是如此。春种、夏耘、秋收、冬藏,乡亲们一年四季,风里来,雨里去,为最简单的温饱而忙碌着、奋争着。从我记事起,村里一直种花生、地瓜、小麦、玉米、高粱,如果风调雨顺,没有大灾荒,一年四季都能吃上煎饼、咸菜,填饱肚皮。偶遇旱涝灾荒,或是早霜晚冻,收成差的年份,粮食会断顿。记得有的年头虽然勉强度过了春荒,人人饿得面黄肌瘦,有人甚至患上浮肿病。我们这个村是靠天吃饭的薄岭地,十年九旱,但真正颗粒无收的年份却极少,一般饿不死人。我小时候,也曾吃过野菜,喝过榆树钱、榆树皮粥,现在想起来还有股苦涩味。虽然日子清苦,但村庄对我恩重如山。

村庄是中国社会的基本细胞。在广袤而肥沃的中国大地上,经过几千年物质、文化积累,形成了中国本土的丰富多彩、形态各异的村庄群体,折射出中国文化中天人合一、崇尚自然的哲学思想,以及追求天与人和谐、人与人和谐、人与社会和谐、人与自然和谐的价值取向。青山绿水之间,村庄散落其中,当炊烟袅袅飘浮于树梢之上,便透露出村庄的消息。十户八户、几十户、几百户都可以组成大大小小的一个村庄,一姓、几姓、十几姓都可以同住一个村庄,一个民族、多个民族也可以聚族而居。关于村庄的历史有着多种版本,其中官方和民间两种版本最为权威。平民百姓关于村庄的历史,大都在老祖母漏风的嘴巴里和太祖爷收藏的那本黑黄的族谱中,得到权威的注解和诠释。村庄是所有中国人肉体和精神赖以成长的地方。村庄由于位置、地形、水土、气候、经济、社会发展程度的差异,形成具有各自特点的文化个性和具有地域特色的风俗,铸造出村庄的个性灵魂。从黎民黔首到商贾峨冠,从新中国成立时的社员到如今的国家公职人员,以及千千万万城市农民工,村庄其实是他们背井离乡或远走他乡时,最难割舍的那份情感,对村庄文化与精神积淀的那份留恋,或许是心底最温暖、最珍贵的那一抹亮光。

村庄大都顺势而建、随形而成。或依山,或临溪,或面原,推开家门,就直目山水或广袤的田野。我的故乡沂蒙山区的村庄,大都建在山旁、河边,有的在山腰或山顶,房屋借势而盖,零零散散,错错落落,难以成排成行,有的甚至歪歪扭扭,看不出什么规则。沧桑的形态和容颜,珍藏着许多久远的秘密。房屋简陋却不失温暖,低矮却踏实安全。夏夜可以铺一张凉席躺在院子里数满天星星,冬夜可以抱着毛茸茸的小狗小猫在暖暖的火炕上做梦。一切都那么古朴、简单却又充满新鲜与乐趣。村庄周围长满各种各样的树木,什么杨树、柳树、槐树、梧桐树、公孙树、香椿树、苦楝树等等,那些自生自灭、无人打理甚至没有名字的树木,自在天然,饱食沧桑,长得千姿百态、奇形怪状。

村子里的许多老人一辈子只在方圆十几里的范围走动,婚姻和亲戚朋友都在这个山旮旯里、这个不大的圈子里,就像朴实无华的庄稼和淳朴自然的树木,按部就班、自由自在地生活着,一季季地成长、成熟、奉献,又一茬茬地老去,无声无息、无怨无悔、不忧不悲。所有的村庄里的人们似乎都是这样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生活简朴却内涵深邃,平淡而顽强。那是自然的原生态,因单纯而坦荡,因纯粹而久远。

村庄的黄昏最温暖、最难忘!夜幕渐渐降临,一缕缕青青的炊烟升到半空又慢慢飘散开来,那是村庄最经典的黄昏意象!辛劳一天的农民扛着农具、牵着牛羊、抽着旱烟袋、披着夕阳的余晖,走在回家的路上。那土腥味、牛粪味、炊烟味、饭香味混在一起,扑面而来。唤鸡狗、赶鹅鸭的声音和母亲呼唤孩子的声音相互交织,让你倍感亲切温暖。村庄的夜幕蓝得透明,点缀着一轮圆圆的皓月,泛出一片贼亮的眨动眼睛的星星,家家透出晕黄的灯火,飘散着淡淡的菜香、酒香。脚步声、说笑声、狗吠声、劝酒的碰杯声、婴儿啼哭声,共同上演和谐优美的村庄协奏曲,守候甜美的酣梦。在漫长的农业文明时代,温暖了多少乡村人的情怀。

时光在父亲的驼背上、母亲的缕缕白发里渐渐苍老,年轻一代伴随老去的时光拔节长高,最后是日渐年迈的父母目送子女走出村庄。村庄成为父母留守的故园。多少从农村进城的人,节假日千方百计挤时间回故乡那个村庄看看,看新栽的树,看新盖的房,看新修的路……这一切似乎陌生又熟悉。这片土地是掩埋祖先的地方,掩藏着说不尽的酸甜苦辣、世态炎凉。思念家乡,挚爱那个平常的村庄,它是一枚闪动人性光辉的徽章。

我熟悉我的故乡那个小村庄的一切。一垄地,一棵树,一片草,都能唤起深情的回忆,都能令人热泪盈眶。即使在漆黑的夜晚,我也能磕磕绊绊地找到我家的老屋。多少次,在月光如昼的夜晚,我脚步轻盈,担心惊动院里梧桐树上那窝安睡的喜鹊儿。

一个人最动心、最幸福的时刻,就是思故乡、忆村庄的时刻。对于游子来讲,这种想念更深刻、更痛苦、更幸福。因为这一刻,你眼里饱含人生各种滋味的液体在聚集、在发酵、在流淌。一个人与一个村庄相聚在一起,是生命神秘的遗传,是前世造化的缘分。时光搬走的是人的容颜,永恒的是土地的精神与内涵。小村并没有太大变化,但在外工作久了,每次回家都会感到,熟悉的面孔在变化、在减少,不熟悉的正越来越多。把村庄走个遍,把村庄看个够,再把人生的路琢磨透,便突然顿悟:村庄就是一个圆的原点,村子里人都是这圆周上的一个移动的小点。无论你人生如何,你走得近也好、走得远也罢,你画弧也好,你画圆也罢,最终都要回到原点。因为村庄是灵魂的归宿和住所。

村庄的年轮看得见、数不清。村庄,是亲情的载体,是一个家庭或家族,甚至一个民族和国家的发展兴盛的历史缩影。欣赏藏在深山绿树丛中的村庄,如同吟咏一首悠长、浪漫、清丽的田园诗,也像欣赏一幅生动、淡雅、古朴的山水画,又像聆听一曲秀美隽永、空灵舒缓、感情细腻、如痴如醉的牧歌……

中篇:背负城市长大

城市是在村庄的根基上长大的,应当算是村庄的晚辈、后代,这就好比不谙世事的孩童,是趴在母亲背上美滋滋地长大的。

村庄是中国经济、政治、社会、文化发展的基石,是乡村历史、文化、自然遗产的活化石和博物馆。几千年来,村庄成为鲜活的、续写中华民族文明史的活史书。经历了痛苦的探索和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,我们才陡然顿悟:高楼大厦并不是文明的全部,村庄文明是城市文明的渊薮。城市化是村庄走上成熟的必经阶段和基本路径。村庄正忍受着城市对它的改造和辐射,忍受着大家对它的不屑一顾和嫌弃,但仍禁不住用胆怯的手捋一把城市的头发,如同一位老奶奶疼爱自己顽皮的孙子。其实村庄是位含蓄沉稳的仙人,他在目睹和见证城市的成长、繁荣,也在担忧和挽救城市的畸变与颓废。

今日中国,城市特别强势,就像村庄这位长者娇生惯出的胖娃娃,把吃的、喝的、穿的、用的,一切需要的东西一股脑地塞给他,使其迅速成了社会、文化和科技因素最集中、最发达的地方。进城的农民工对城市文明有着切身的感受,往往对城市向往和留恋,同时常常又面临两难选择:回村庄,还是留在城市?城市与村庄生活条件的巨大反差,诱惑着进城的年轻人不愿意返乡,拼命在城市间流动着,努力探寻人生出彩的机会。“北漂一族”虽然心也漂着、品味着无根之苦,但族人数量还是在暴涨。有的不怕失业,甚至流落街头、住天桥过道,也不愿回乡下老家,再去扛起锄头耕种自家那一亩三分地。话说回来,哪位进城者没有经历人生的磨难与沧桑,没有遭过城里人的白眼和嘲讽?城市虽然繁华精彩,但不属于自己,心灵的根依然深扎在千里之外、比城市落后许多的穷乡僻壤。最终,有些幸运的打工仔、打工妹在城市找到了人生舞台,融为城市的一部分,而大多数人仍选择回乡下!当他们心甘情愿或被迫回到留守父母、埋葬祖先的村庄,便用学会或者体会到的城市文明、现代知识改造着村庄,用他们学到的技术、赚到的钱、掌握的信息,在古老的土地上用粗壮的双手,建造着崭新、富裕、文明、和谐的新村庄。这应该也是一种人才反哺吧。

相对于喧嚣、繁乱的都市,淳朴、善良、宁静的村庄生活,自古就是人们的梦想: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农家景,郑板桥“原上摘瓜童子笑,池边濯足斜阳落”的村庄图,储光羲“酩酊乘夜归,凉风吹户牖”的田家惬意诗景等。那年代尽管村庄生活悠闲,没有车马喧嚣,似乎是人间仙境,但总的来说农家生活是辛苦的、清贫的,实际上没有这些骚人墨客、达官贵人说得那么好,许多日子是凄楚的。从喧嚣的城市走回村庄,进入一种田园牧歌式的古老空间,去欣赏小桥、流水、人家那种恬静、淳朴、悠闲的自然景观,感受淡雅、古朴、绵长、和谐的心境,是幸福而快乐的。因而,农村人的幸福指数比城市人高。如果让已经习惯城市生活的人,回到一个偏僻、贫穷的农村去长期住居生活,恐怕谁也不会真心情愿,谁也不会很习惯,快乐浪漫不起来。

跟我一起长大的儿时伙伴,大都没有走出村庄,长期与村庄耳鬓厮磨。村庄依然如故地停泊在那里,没有因为谁的离去而改变自己,它以一个固定的姿态躺在沂蒙山东部的那个三山相拥的岭坡上,看不出它有什么心事,看不出它有什么酸楚或不悦。它任风吹日晒、雨淋冰冻……沉默地忍受着、纵容着大自然在它身上发生的一切,以及居住在它的沟壑皱褶中的老老少少、男男女女,祖祖辈辈的人在它身上耕了又种、挖了又埋、建了又拆,无休无止地折腾。其实权力、尊严、名誉、物欲、人性……所有的人生欲望元素,也都在这个小山村里滋生蔓延过。如同遍地的庄稼,一茬生长收割了,又有新的一茬破土而出。

许多出国回来的人,都感慨欧洲农庄里精巧的教堂和墓地,对比之下我们的乡村显得那么贫陋,仿佛除了陈旧的观念和血缘因素,想不起还有什么能把村庄和人们凝聚在一起。的确,理想意义的乡村,象征着人与自然之间和谐共生的配比关系。农耕牧歌时代,人若植物,一方水土,自给自足,无需侵犯。进入城市,接受工业文明之后,人类命运却渐近食肉动物性的竞争和掠夺,只不过猎手和猎物都是人。村庄里有太多太多的故事,悲欢离合、生离死别,上演了一幕又一幕,最终厌烦了、麻木了、熟视无睹了,不再为一些生命的存在、呐喊或者离去而大惊小怪,而为之悸动。它沉默地孤独着,以一个局外人的冷漠注视着身边发生的一切,然后给生者粮食、水、温暖的棉衣和安稳的家,然后悄无声息地把逝者一一揽在怀里,用自己的体温,包庇、守护和腐化着他们冰冷的皮肉、毛发和骨骼……

中国历史归根到底是一部农耕文明的历史。自周秦以来,以男耕女织为代表的农业与家庭手工业结合,形成了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。加之重农抑商的政策,农民、农村、农业承担了养活庞大人口和中央集权政府的沉重使命。我们的前辈曾为土地进行过无数次的积极探索。从梁漱溟、黄炎培等先杰的乡村建设实验,到孙中山的平均地权思想。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,实质上是农民革命,在追求“耕者有其田”的理想。直到新中国成立,这一理想才得以实现。由于国贫民弱,加之没有经验,很长时间是以牺牲农业和农村利益为代价来发展工业和城市的,二、三产业创造的财富很少向农村、向第一产业转移。直到2006年全国农村彻底取消农业税,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农业税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。对农村多予少取、反哺农业,成为历史拐点、历史新起点。长期以来政府和民众关注的是农村的财富,并没有真心关心农村的文化和提高农民素质。农业恶化,农村老化,农民分化,归结起来是:文化退化,道德蜕化。有人在呼吁和惊叹:现在的村庄是越来越萧条,老龄化、空心化,很多土地和宅基地处在沉睡状态,越来越没有人气和活力了。令人欣慰的是,许多城市为了让转移人口进得来、住得下,能就业创业,纷纷创新思路,扎牢公共教育、住房、就业这个民生“铁三角”,让新市民定心定根,不再漂泊。

我国是个村庄大国,城乡剪刀差大。近几年,城市正大量吸纳农民工进城,实现自身利益和欲望的急剧膨胀,但许多进城的农民却又不认账;农民赖以生存的土地被圈占,许多农村很快被城市化、楼房化,而失地的农民却不能为城市所化。在城镇化过程中,中国的乡土社会正在被逐渐遗弃和荒芜。参军、考学、打工……乡村几乎被抽空了新鲜血液,人人挤破头奔向城市,乡村只剩下了老弱病残。走出去的人很少回来,上学的在想尽一切办法留在城市;从军的想办法只要能晋级士官就能长久待在部队,即使复员退伍回来,也能赚到一笔丰厚的安置费,为在城里安家攒个家底;出卖劳力谋生的农民,一旦到了城里,即使艰难,也不愿返乡,舍弃淡泊乡下的家业毫不悔惧。能出去的都出去了,村庄只有留守妇女、留守儿童、空巢老人,年老的一个接着一个离世……放眼全国农村,大都存在同样的问题。最紧迫、最凄惨的是留守老人问题,最弱势的是留守儿童。留守儿童长大了会想办法离开村庄,留守妇女会想办法跟随丈夫外出。留守老人即使有再多的金钱,一旦丧失劳动能力,金钱无法变成精心照顾的贴心子孙,无法采购人间温暖的亲情。村庄里生老病死和婚丧嫁娶所固有的生存仪式正在被湮灭。记得老父亲曾告诉我:村里办的婚礼越来越少了,外出务工的孩子大都把婚礼搬进城里了。回村办婚礼麻烦啊。唯有葬礼,是村庄无法舍弃、必须坚持的固定仪式,每一个老人离世,都要举行葬礼。我们村的柴虎山朝阳的南面是村集体的,村里人去世了火化以后,还可以在山上土葬。如今村里真有老人离世,找上八位抬棺材的青壮年都很困难,葬礼仪式上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也越来越少了。

改革开放和现代文明之风从农村起步,又从日渐发富的城市吹回农村,大大咧咧、敞开胸怀的村庄没来得及喘息和思考,甚至还没顾上醒悟,就别无选择、无所适从地接受了富有诱惑和挑战的城市文明的冲击。村庄里集体活动跌入撂荒窘境,农民精神文化生活日益沙化,甚至喝酒、打扑克、玩麻将就是文化生活的主角。如此空虚的文化环境,留不住血气方刚、追求上进的青年人。温饱之后的农民开始关注自身命运。骚动不安的新一代农民痛定思痛,纷纷拖家带口,背起行囊,抛弃田园,满怀憧憬地奔向遥远而陌生的城市,去寻找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梦想。村庄里的人比赛似的远走高飞,拼命脱离相依为命的村庄。只剩下白发苍苍的年长者撸着胡须、吸着闷烟,看护着妇女和儿童,无奈地打发漫长的时光。古朴的曾经生机勃勃的村庄弥漫着淡淡的寂寥、愁绪、哀伤和无助。城郊、城中尚没被拆迁的村庄萎缩在一角,显得土气、杂乱、肮脏和尴尬,成为现代大都市不协调的光景和改造的重点区域。在经济全球化和现代工业化的大背景之下,环境污染、生态破坏已成为村庄和村民无法回避的生存危机、生命危机。

有的学者曾大胆提出用五十年的时间消除所有村庄,引发各界的争议。问题是,这种观点没有充分考虑我们的国情,没有充分考虑中国人几千年刻骨铭心的乡恋情结等传统文化因素,以及农村日趋老龄化的现状。简单提出减少村庄的目标,其实没有充分考虑村庄实际和农民真情实愿,真是“站着说话不腰疼”。城市化的核心是人的城市化;城市化的重点,是如何把人化入城市。必须坚持节约优先、保护优先、自然恢复为主,积极稳妥地推进新型城镇化,逐步实现城乡发展一体化、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、公共服务均等化。

村庄在,家就在,幸福和希望就在。没有村庄的国家,不是完整的、不是尊重历史的、不是持续发展的国家。可喜的是,我国从中央到地方,从政府机构到民间组织,都开始倡导加大力度保护有历史、文化价值和民族、地域元素的传统村落和民居。近些年,国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、文化部、文物局、财政部出台《关于切实加强中国传统村落保护的指导意见》,加强中国传统村落保护的顶层设计。据报道,贵州省在推进城镇化建设中按照“望得见山,看得见水,记得住乡愁”这一传统村落保护的核心目标,积极探索创新传统村落保护的模式和方法,成效明显。贵州已有四百二十六个村落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,占到全国的近两成。中国古村落保护与发展专业委员会已开展“中国景观村落和经典村落景观”评选活动,期望在促进古村落保护与开发的同时,有效地促进区域经济社会协调发展。与其花大钱翻新历经上百年风雨的老宅,不如及早保护富有特色和内涵的村庄!千万别让子孙后代靠翻旧照片、看影像资料才能找到古典村庄的形象和信息。城市与村庄应当各行其道,各显其长,同生共荣,为人类拓展出不同的思想领地、生存空间和梦想家园。

富足的城市不敢也不会忘记村庄,因为村庄是城市的祖宗,留些村庄的名字,用以铭记思乡情感。看看城市的地名,譬如那到处重复使用的大村、小庄;地铁、公交站牌,叫什么村、什么庄的更是比比皆是,甚至连飞机场也习惯于以村庄的名字命名,如大郭村机场、王村机场、岑村机场。曾经的村庄已面目全非,被水泥钢筋全覆盖,但它的精神和风骨还凛然而立。你看什么周庄、周村、中关村、奥运村、全运村,即使很大的城市,也自豪地叫石家庄。城里早已没了村庄,为了感受村庄的宁静、祥和与自然,便开始制造村庄。什么芙蓉山庄、杏花寨、梨花村的名字时常跳入眼帘,明明知道这是商人在玩概念,但人们仍经不住虚构的诱惑。城里人原本就是村庄里的人,在城市里住得久了就想回村庄一趟,找找丢失的感觉和期望,所以新农村饭庄、新村庄食府、庄户人家饭庄等可以团聚的酒楼,也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应时而生,且生意火爆。进得这种大把掏钱的村庄,摆设装饰也复制着村庄的土色土香,玉米、麦穗、蒜辫、辣椒串错落有致地挂上墙,辘轳、石碾、纺车、石碓、八仙桌、实木凳都成了思乡的摆设。城市人簇拥而来,花钱体验回乡下那潇洒、惬意、舒心、真实的感觉。远离城市的喧嚣,脱离尘世的烦恼,与摹仿的大自然亲密接触,养生静心效果也很出奇。

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上语重心长地指出,在促进城乡一体化发展中,要注意保留村庄原始风貌,慎砍树、不填湖、少拆房,尽可能在原有村庄形态上改善居民生活条件。有规划、有节制地建造城市,适当保持村庄的自然空间,让城市与村庄和谐相处,这是人类理想的居住格局。中国真正实现从村庄大国向城市大国的转变,让许多村庄成为历史,这是城镇化、城市化、现代化的必由之路,也是多少代农民梦寐以求的梦想。如果城市发展不以掠夺农村资源、农民利益为代价,假如村庄与城市能平等地享用自然与社会资源,那么农民也不会、也不必大迁移,许多村庄自然就能保存、生存、生活下来。

(责任编辑:admin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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